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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先飲為敬。」高均一仰首,便咕咕的鯨飲起來。比人家喝杯酒還要俐落,酒壺在霎眼間成了空。

「謝謝高前輩。」燕千尋也捧起酒壺,爽快地把那白干喝個一滴不剩。

「好酒量!」高均說:「拿酒來。」

那酒博士立時送上兩壺茅台。

「這次輪到千尋敬高前輩了。」燕千尋取過酒壺便仰首大喝。

「我也謝謝。」高均不甘後人。

這樣高均敬燕千尋一壺,燕千尋又回敬過去,不多久,十來個空酒壺已是東歪西倒。

到了後來,大家也不耐煩敬來敬去了,他們同時間抓起酒壺,也差不多同時喝光,爽快之極。

旁觀者驚呼不斷。

夜已深,人群已散,那酒博士的送酒工作亦由另一位妙齡少女玲瓏接替。他不是偷懶,而是東奔西跑為這一老一少買酒。

酒居內少說也有數十罈老酒,居然給他們在一天不到的時間內喝個乾淨。他只好逐家遂戶上門去,懇請村民讓出藏酒。

幸好劉家村的村民縱然嗜酒如命,卻非吝惜之輩,加上拼酒的結果也引人入勝,所以大家也很踴躍幫忙。

這場拼酒,居然維持了一天一夜。

「好好,千金…裘,換美酒…哈哈,同消萬古愁…好酒,好詩,好酒仙!」

「……歡言得所憩,美酒…聊共輝……我醉…君復樂,陶然共忘……忘機……」

「千尋,蘭陵美酒鬱金香……」

「是,呃…玉碗盛來…琥珀光。」

「但使主人能…能什麼?」

「能醉客,老哥,下一句是……對了,不知何處是家鄉。」

「好一句不知何處是家鄉,好!」

「……酒,來人,給我酒……」燕千尋順勢拋掉手中酒壺。

「夠了,千尋,別再叫了。」高均止住燕千尋。

「為什麼?我沒醉,還能喝…酒!給我拿酒來。」

「沒酒了,老哥十多年來也沒試過喝得這麼痛快!哈哈,我們已把方圓十里的酒全喝個精光----一滴也不剩,老哥只好認輸了。」

「想不到,真想不到!天下都是你們這些年青人的……哈哈哈!」

「千尋,日旗是你的了。」

「謝…謝……」燕千尋勉強地站起來,恭身接過白玉小盒,還來不及打開,腦子已是一昏,整個人便倒了下來。

「千尋,千尋……」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燕千尋終於醒過來。

燕千尋只覺頭痛得像是要裂成八塊,喉嚨很乾燥,嘴唇也焦澀得緊,禁不住呻吟了一聲。

「千尋,你醒了?」耳邊響起了一把清甜的聲音。

燕千尋睜開眼睛:「你是……」

「我是玲瓏。」

「對,玲瓏,老哥的乾女兒。」燕千尋說:「你一直照料我?真是勞煩你了。」

「別客氣,才幾天而已。」

「什麼?」燕千尋大吃一驚。「你已照顧了我幾天?」

「是的,自從那天你倒下來,這天已是第一、二、三……第四天了。」

「第四天?」想不到竟已耽誤了這些日子,一想到彤兒跟小倩身在虎穴,便再也躺不住了,燕千尋連忙起床----突然,兩腿一陣劇烈刺痛,教她一把摔回床上。

「你怎麼亂動?看,傷口都裂開了!」玲瓏急忙捧來止血用品,再用乾淨的白絹揩掉傷口上的血跡。

這時候,燕千尋才發覺自己兩條褲管已給剪短,露出光溜溜的大腿。

----蜈蚣似的傷口滿佈大腿上,吋許至數吋不一,呈粉紅色的肉都翻了出來,血肉都糊成一團,叫人看著害怕。

燕千尋來不及為自己裸著雙腿而害羞,更來不及為它們的恐佈模樣而難過,一陣撕心嚙肺的痛楚已教她不知身在何處。

玲瓏在給燕千尋上藥。那是一種淡黃色的粉末,灑在傷口上,立時泛起顆顆小泡。

燕千尋只覺得傷口似有千萬枝針插著,後來,又像是給燒紅的鐵烙著。

豆大的汗珠已佈滿燕千尋的額角,她緊緊抓著被子,手指關節亦因用力過度而發白。

待小泡逐漸消失後,玲瓏才把傷口包紮好。

「很痛麼?」玲瓏關切地問。

「還好。」燕千尋微微喘著氣。

「還好?那何不再砍自己幾刀?」高均揭開簾子,走進房來。

「老哥。」

「我姓高。」

燕千尋一怔:「高前輩。」

「為了日旗,你居然如此不擇手段!」高均切齒說。「這根本不是在拼酒,是在拼命!」

----燕千尋知道,論酒量根本無法跟高均匹敵,只好兵行險著。當燕千尋不勝酒力的時候,便把暗藏衣袖的飛刀插在大腿上,讓切膚之痛助自己退卻醉意。

時間過去,自刺的次數越頻密,傷口都凝成血塊,跟褲管緊黏著,每當刀尖插進,新傷舊創血如泉湧。到了後來,兩條大腿已無完膚,神經亦已麻木,儘管狠狠力剌,也只有微效,洶湧酒意乘隙直衝腦際。

幸好,高均竟在這危急之時宣佈拼酒已完,勝負已分……

「竟有這麼笨的旁門左道?」高均越罵越激動:「只要繼續拼酒,不出半個時辰,你便死定了!」

「日旗是到手了,又如何?就是不死也要成殘廢,這樣做值得麼?」

「高前輩,」燕千尋咬緊嘴唇:「晚輩的腿真的會…會廢掉?」

「不廢掉是天不長眼睛,你這種人,即使全身上上下下全廢個乾淨也用不著可憐!」

「義父,你快告訴千尋,她所敷的藥是你花了數十年心血研製,一定可以保住她雙腿的。」

「哼!」高均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「高前輩----」燕千尋奮力跳下床,追上去:「請聽晚輩一言。」

走不了三步,燕千尋已摔倒地上,傷口再次裂開,鮮血迸流著。

玲瓏急忙上前去扶起燕千尋。

「我……我還有幾句話要跟高前輩說。」

玲瓏半攙半抱著燕千尋,走出房間。

「你這是幹什麼?」高均站在門前,一臉怒容。

「高前輩,請你告訴晚輩,風月兩壇壇主所在。」

「不知道,告訴你這不要命的,我不知道。」

「高前輩----」燕千尋「噗」的跪了下去,雙腳血花四濺:「求求你告訴我!」

 

-待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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